全球经济衰退下的大型企业减员风暴背后的人工智能影响探讨

在经历了2023年残酷的裁员潮后，包括美国在内的全球增长放缓，大型跨国企业在今年继续公布进一步裁员计划。

据媒体报道，高盛计划在年度审查过程中，在全球范围内裁员1300～1800人，淘汰表现不佳者，预计将影响其员工总数的3%～4%。高盛的这一举动绝非个例。截至8月底，从特斯拉、谷歌、微软等科技巨头，到高盛、摩根士丹利、花旗集团、贝莱德等金融机构，再到耐克、索尼、戴尔等消费类企业，已有数十家企业和机构宣布裁员计划。

ResumeBuilder在去年底对900名商界领袖进行的调查显示，近40%的商界领袖预计今年会继续裁员。其中，一半受访者表示，对经济衰退的担忧是潜在裁员的原因。受访者提到的另一个主要因素是人工智能（AI）。大约四成受访者表示，在用AI取代部分员工工作的同时，他们将进行裁员。

观察人士表示，尽管美国今年第二季度经济增长数据好于第一季度，但相比去年下半年，美国经济增长放缓趋势依然明显，特别是个人实际可支配收入增速放缓至1%，意味着美国人未来消费能力将受到影响。对于美国的利率高企，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杰克逊霍尔全球央行年会发表演讲时“放鸽”，表示：“政策调整的时机已经到来。”

科技企业是重灾区

今年伊始，谷歌就在1月10日解雇了中央工程部门的数百名员工和硬件团队成员，其中也包括语音助手业务条线的员工。在发给受影响员工的电邮中，该公司鼓励他们如果想继续在谷歌工作，可以考虑在4月9日前，申请谷歌的其他空缺职位。此前，这家科技巨头在2023年就已裁员数千人，去年1月第一波裁员就将全球员工（当时约12000人）裁去6%。

同为“美股七巨头”的苹果、特斯拉、亚马逊和微软也动作频频。苹果在2月正式关闭了其长达十年的电动汽车项目。当时，业内人士猜测，部分该业务的员工可能转到生成式AI业务中，但大部分相关员工将被解雇。8月，苹果又宣布将针对服务团队裁员100名员工，波及的服务业务主要是Apple Books、Apple Bookstore和Apple News。如此，截至8月底，苹果已在自动驾驶汽车、显示器和服务部门裁减了700多名员工。

特斯拉CEO马斯克于美西时间4月14日午夜向员工发送了一份备忘录，通知他们公司计划年内裁减10%以上的全球员工。在备忘录中，马斯克提到“某些领域的角色和工作职能的重复”是裁员背后的原因。紧随其后，4月29日，马斯克又发送了一封电子邮件，表示特斯拉需要进一步裁员。他还宣布了两名高管的离职，自4月开始裁员以来，年内已有6名特斯拉高管离职。

2023年，亚马逊在全球范围内裁员18000名，录得该公司历史上最大规模裁员。进入今年，亚马逊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4月初，据媒体报道，亚马逊就针对公司下属云部门Amazon Web Services裁员数百人，裁员主要涉及该部门销售和营销团队的员工以及为线下零售店提供技术服务的员工。在更早的3月26日，亚马逊还宣布，将在Prime Video和米高梅工作室（MGM Studios）部门裁员数百人。

微软今年也将游戏领域的Activision、Xbox和ZeniMax的员工人数裁减了1900人。1月下旬，在微软收购视频游戏公司动视暴雪（Activision Blizzard）近三个月后，宣布裁员其游戏部门，主要影响动视暴雪的员工。去年，微软裁员幅度也位于七巨头前列，先是宣布裁员1万人，随后又额外针对销售和客户服务团队裁撤1000个职位。

同样大刀阔斧的还有老牌科技巨头英特尔。据媒体上周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称，为了应对二季度收益下滑，英特尔计划到今年底裁员15%。据媒体统计，英特尔去年裁员幅度已达到5%，使其全球员工人数降至12.4万人左右。但英特尔仍面临着个人电脑处理器需求下降的问题。市场预计到2025年，裁员将为英特尔节省100亿美元的成本。

IBM同样一开年就明确宣布了裁员计划。据媒体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称，IBM首席通讯官阿达舍克（Jonathan Adashek）早在3月12日就告诉员工，公司将继续裁员。而在今年1月，该公司在电话财报会议上，也宣布了将采取更广泛的裁员行动。阿达舍克称：“在去年第四季度财报中，IBM披露了一项劳动力再平衡计划。”但他称，涉及的人员在IBM全球总劳动力中的占比仅为个位数。

这一再平衡主要考虑到AI的影响。去年5月，IBM的CEO克里希纳（Arvind Krishna）就表示，该公司预计将暂停招聘可能被AI取代的职位，特别是在人力资源和其他非面向消费者的部门。他认为，“在五年内，30%员工将被AI和自动化所取代”。

据媒体上周报道，为了专注于AI产品，戴尔正在针对销售团队进行裁员，目前尚不清楚计划裁员人数。

其他科技公司中，eBay今年也正推行裁员计划，预计将裁员1000人。在1月23日的一份备忘录中，公司CEO 伊诺内（Jamie Iannone）称，裁员是必要的，因为公司的整体员工人数和支出已超过业务增长，预计将影响该公司约9%的员工。

网络公司思科（Cisco）今年更已宣布了两轮裁员。今年2月，公司宣布裁员5%即4000人，表示在全行业企业技术支出出现回落后，正在进行重组，预计整个过程将贯穿上半年。而近期，8月14日，思科又在一份文件中表示，在销售额和收入下降的情况下，将进一步削减全球员工人数7%。据市场估算，裁员规模又将达到4000人，原因可能是思科接下来将把重心转移到网络安全和AI发展上。

消费类企业裁员同样惨烈

从零售巨头到汽车企业、文娱企业、电子消费类企业，再到石油巨头、奢侈品企业，随着营收和销售额不进则退，各行业消费企业的裁员同样惨烈。

在各类消费类企业中，文娱似乎是裁员高危行业，且过往的辉煌也无法作为“免死金牌”。比如，2月27日，索尼宣布裁员900人，波及PlayStation Studios的游戏制作团队。2月初，索尼在财报中表示，PlayStation 5游戏机没有达到销售目标，导致股价暴跌，公司市值一度蒸发约100亿美元。根据裁员计划，PlayStation在伦敦的所有工作室都将关闭。

迪士尼电视部门今年也将裁员140人，占迪士尼娱乐电视公司（DET）员工的2%。据知情人士透露，裁员将影响《国家地理》、电视台、相关营销和宣传部门等。去年，迪士尼已推行多轮裁员，累计削减了7000个工作岗位。

迪士尼旗下的皮克斯动画工作室也正推行裁员计划，年内将裁员175人，约占工作室员工总数的14%。作为大规模重组的一部分，皮克斯工作室去年已裁员75人，今年裁员规模继续扩大，接下来将重新专注于制作长篇电影。

其他行业的零售巨头中，耐克计划在今年削减高达20亿美元的成本，虽未表明具体裁员人数，但削减成本计划中也包括裁员。该公司早在去年底就宣布了该计划，称全球消费者行为更加谨慎，销售额增长缓慢，需要削减成本。计划宣布后，公司股票暴跌。

据媒体8月19日的报道，通用汽车公司今年已裁员1000多名工人，占全球员工总数的1.3%。裁员主要针对通用汽车的软件和服务业务。过去数年，通用汽车试图通过更多的连接选项和驾驶员辅助技术使其汽车更先进，从而扩大该业务。

化妆品消费巨头雅诗兰黛也已在2月宣布，作为重组计划的一部分，将裁减多达3100个职位，占全球约62000名员工的3%~5%。另一家时尚企业Rent the Runway正在推行年内裁员10%的计划，作为企业重组的一部分。

Under Armour今年5月16日在季度财报中宣布将裁员，具体人数不详，但相关遣散费达到2200万美元。

陷入长期困境的运动相机制造商GoPro在近期的一份文件中表示，将解雇925名现有员工中的15%。公司报告称，截至6月的季度净亏损近4800万美元，加剧了连续亏损。该公司此前已在3月裁员4%。

即使一些老牌消费企业也难逃裁员命运，只是裁员规模更加有限。比如，奢侈品零售商博柏利（Burberry）预计将裁员数百人。公司员工在6月底的Zoom会议上已得知裁员消息。

据媒体8月29日报道，石油巨头壳牌将削减20%的石油和天然气勘探与开发员工。消息人士表示，壳牌打算进一步削减高利润业务的成本，勘探、油井开发等部门将在全球范围内面临数百人规模的裁员。

一些企业裁员还将主要波及经理级别员工。比如，物流巨头UPS在1月电话财报会议上表示，UPS今年的裁员将影响公司85000名经理中的14%，即12000名，并将在2024年为公司节省10亿美元。该公司此前在2023年6月裁减了约7%的员工，一个月前，该公司宣布第二季度收入比去年下降24%。

金融机构也难幸免

高盛计划在年度人才评估过程中，在全球范围内裁员1300~1800人，预计将影响3~4%的员工。本轮裁员预计将遍及各个部门，其中一些团队受到的冲击更大。本轮裁员已经开始，并将持续到秋季。截至去年年底，高盛总计约有45300名员工。通常，高盛每年会裁员2%~7%。高盛发言人Tony Fratto表示，我们的年度人才评估是正常、标准和惯例的，并无特别之处。此前，高盛在疫情期间一度暂停了裁员计划，随后在2022年重新启动，当年仅裁减几百名员工，减员数量处于历史范围的低端。但2023年1月，高盛大举削减了约3200个职位，占员工总数的约6%，并在同年稍晚推行了更多裁员举动。

摩根士丹利的裁员更加“小范围打击”。今年2月，该行宣布将裁撤财富管理部门的数百名员工，约占该团队的1%。近几个月来，该行财富管理部门收益出现放缓，净新资产比一年前下降了约8%。此次裁员也是新任CEO皮克（Ted Pick）的第一个重大举措，他于今年1月1日接替戈尔曼（James Gorman）。

相形之下，花旗的裁员规模颇为惊人。作为重组改革计划的一部分，花旗1月宣布将裁员2万人，使该行全球员工人数降至18万人。在当月的电话财报会议上，该行表示，在去年最后一个季度遭遇“非常令人失望”的业绩后，裁员可能为该行节省高达25亿美元成本。

贝莱德也计划在年内裁员3%。该机构CEO芬克（Larry Fink）称，裁员将影响其约2万名员工中的约600人。但同时，贝莱德计划在其他领域扩张，以支持其海外市场增长。贝莱德领导层在一份备忘录中写道：随着我们为2024年和这一年非常激动人心但截然不同的局势做准备，各部门都制定了重新分配资源的计划。”

(本文来自第一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