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enAI董事会重组：奥特曼回归应吸取哪些教训？

作者：卢爱芳 科技资本论

CEO奥特曼被炒后，openAI陷入了一片混乱。770名员工几乎全民参与联名信，以集体辞职为要挟，要求奥特曼回归、董事会辞职。而在另一边，微软给OpenAI员工开出了每人1000万美元的签约费，迫不及待要把这些顶级AI人才收入麾下。

经过一天的斗争，美国时间11月21日晚上10点，OpenAI官方X账号宣布：已原则上达成协议让奥特曼重返OpenAI担任CEO，并组建由Bret Taylor、 Larry summers 和Adam D'Angelo 组成的初始董事会。目前正在合作落实细节，谢谢你的耐心等候。

奥特曼也发推文表示，当他在周日决定加入微软，对他和团队都是最好的选择，在新董事会和萨蒂亚的支持下，他期待重返openAI，并巩固和微软的战略合作。

吃瓜群众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之前The Information爆料，OpenAI董事会试图让OpenAI和Anthropic合并，而且由Anthropic 创始人兼CEO Dario Amodei担任CEO，这无异于将OpenAI推向毁灭。

合并方案看起来很荒谬，甚至有点邪恶。但如果不改组董事会，这个方案不是完全没可能。

在政变发动之前，OpenAI董事会有六名成员，包括三名内部员工：CEO奥特曼、董事长兼总裁Brockman，还有首席科学家Ilya，他们都是创始人。另外三名则是来自外部的独立董事：知识分享平台Quora联合创始人兼CEO Adam D'Angelo，乔治敦大学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战略总监Helen Toner，科技公司Fellow Robots 首席执行官Tasha McCauley。

奥特曼和Brockman出局后，只剩下Ilya一个内部员工，OpenAI的命运被完全交到了外人手中。

Quora CEO Adam D'Angelo被吃瓜群众认为是炒掉奥特曼的幕后黑手，因为其公司业务与openAI有竞争关系。2018 年 4 月，Adam D'Angelo 加入 OpenAI 董事会。ChatGPT发布后，2022 年 12 月Quora 就推出了 Poe，接入了ChatGPT。对于无法注册chatGPT账号的中国用户，就上poe去体验。

2023 年 3 月，Poe 推出订阅服务，包月19.9美元可以不限量使用chatGPT和GPT4。此后Poe陆续接入了Anthopic 的 Claude、Meta 的 Llama2、Google 的PaLM 2。虽然Poe声称自己定位做聊天机器人，但看样子，它更像一个聚合各类聊天机器人的门户网站。

2023 年 10 月，Poe 宣布推出一个新的市场，开发者可以在上面添加自定义机器人，并获得收入分成。

11 月7日，OpenAI 在首届开发者日上宣布推出 GPTs，用户可以用GPT 自己创建机器人，放在商店销售并获得分成。GPTs震动了业界，很多基于GPT开发应用的创业公司可能因此倒闭，而模式跟GPTs几乎撞车的poe显然也在其列。可以说，Adam D'Angelo完全有动机除掉奥特曼。

除了Poe， D'Angelo对AI安全性的担忧也是另一个动机。今年5月，350位科技界大佬写了一封联名公开信呼吁，AI堪比“疫情和核战争”，或对人类构成生存威胁，D'Angelo也是其中一员。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一旦这项技术变得足够强大，它可能会比人类更聪明，如何才能确保人类仍然控制着社会？

另一位董事乔治敦大学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战略总监Helen Toner更有黑手嫌疑。据The Information爆料，奥特曼在被解雇前几周的时间里，与她发生过冲突，并且想让她离开董事会。

另有媒体报料称，Helen Toner跟AI非营利组织Open Philanthropy的创始人Holden Karnofsky关系密切。Holden Karnofsky向openAI捐赠了3000万美元，而他的老婆Daniela Amodei当时是OpenAI的员工。Daniela Amodei的哥哥Dario Amodei更是OpenAI研究副总裁，是人工智能领域的安全和伦理专家。

2021年Amodei两兄妹辞职创建了Anthropic，因为利益冲突，Holden Karnofsky退出OpenAI董事会，由Helen Toner接任。

Anthropic从一成立就标榜要为人类创造有用无害的AI，并提出了所谓“宪法AI”的理念，让AI有正确的价值观（参考《亚马逊投资40亿美元的Anthropic，能跟OpenAI分庭抗礼吗？》）。OpenAI与Anthropic合并的方案想必是Helen Tone和幕后的Anthropic一起设计的。

然而，周活跃用户1亿、估值900亿美元的OpenAI岂会甘愿被实力远逊于它的Anthropic合并？员工们肯定不答应。700多名员工联名写信要求董事会辞职、请回奥特曼，否则大家都辞职，“离开了人OpenAI什么都不是”。发动政变的ilya也在信上签了名，估计他连肠子都悔青了。

其实OpenAI这场风波，也是奥特曼一手造成的，他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当初创立OpenAI，目的是为了打破人工智能由谷歌垄断的局面，创造开放的人工智能，造福人类。

OpenAI当时是一个非营利组织，资金来源于马斯克等科技大佬的捐赠。这些大佬和奥特曼、Brockman、Ilya 这三个创始人共同组成董事会，对OpenAI的发展进行管理决策。

OpenAI虽然吸引了很多顶尖的AI人才，但经过几年的苦苦研发，进展十分缓慢。2018年，马斯克觉得openAI落后谷歌太多，提出由自己亲自担任OpenAI CEO，但遭到了董事会的拒绝。

于是马斯克退出了OpenAI ，同时也切断了给OpenAI的捐赠，据说10亿美元的捐赠只兑现了1亿美元。特斯拉还挖走了 OpenAI 最优秀的人才之一 Andrej Karpathy，后来成了特斯拉自动驾驶项目的架构师。

openAI因烧钱太厉害，资金链断裂，奥特曼四处融资，但谁愿意把钱投到一家没有回报的非营利机构呢？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奥特曼在非营利的openAI INC下面设了一个限制性营利实体openAI LP，作为融资主体。

OpenAI LP由“OpenAI INC+投资人+员工持股”的openAI GP公司控股，由OpenAI INC董事会监督管理。这种架构既解决了openAI的资金问题，又保证了它的独立性，开创了一个理想的治理模式，保证OpenAI任何时候都能不改初心。

也正因为这种架构，微软从2019年开始先后投了130亿美元，获得了OpenAI LP 公司49%的股份，也未能在董事会获得一个席位，从而无法干预OpenAI的决策。

作为OpenAI操盘手的奥特曼，既没有股份，也没有高薪。OpenAI的技术人才年薪平均百万美元，但据说他只拿6万美元的基础薪水，因为他早就财务自由了。

他四处融资，紧锣密鼓地做商业化，快速地迭代产品，让OpenAI有造血能力、快速建立生态，跟竞争对手拉开差距，做了一个商业公司CEO该做的事情。

但这也给董事会开掉他的理由，因为董事会是基于非营利组织设立的，他们完全可以无视OpenAI的生存和发展需求，高喊对人类负责任的口号，把奥特曼推出来祭旗。

当初奥特曼为了保护OpenAI初心而设计的治理模式，现在成了网罗自己的陷阱，连股东们也救不了他，落到只能靠员工们以辞职相拼的地步。

当然，员工们也不全是为了奥特曼，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毕竟大家手上拿着价值数百万甚至数千万美元的OpenAI股票。就算奥特曼在商业化上的激进有违openAI初心之处，我相信仍然会有一批人站在奥特曼这一边。在商业世界，面对巨大的利益，忘记初心的人还少吗？这是人性。从这个角度来说，奥特曼设计的治理模式也是无效的。

OpenAI是时候改组董事会了，让商业的归商业，公益的归公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