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广东省人民政府发布《关于加快建设通用人工智能产业创新引领地的实施意见》（以下简称《实施意见》），提出到2025年，广东智能算力规模实现全国第一、全球领先，通用人工智能技术创新体系较为完备，人工智能高水平应用场景进一步拓展，核心产业规模突破3000亿元，企业数量超2000家，将广东打造成为国家通用人工智能产业创新引领地。本期思与辨就该问题进行讨论。

■ 主持人：赵 鑫

■ 嘉 宾：黄 伟（南方科技大学深圳国家应用数学中心数字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商学院创院院长）

贾 开（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副教授）

曹咏萍（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哲学与宗教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作为数字经济产业大省，广东不遗余力发展人工智能产业，并不断增强政策助力。在您看来，通用人工智能有何特点？此次广东将政策目光瞄准通用人工智能产业，意味着什么？

黄伟：通用人工智能，就像一个能够掌握多项技能的“通用多面手”，具有较广泛的应用前景和潜力。通用人工智能产业具备在多种环境下的适应性、强大的学习和自我优化能力。《实施意见》的发布，显示了广东在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中寻求更高层次发展的担当与作为。通用人工智能产业的大力发展将强化技术创新、算力建设和数据资源整合，赋能新质生产力，加速提升广东在全国甚至全球范围内科技创新的竞争力。

贾开：通用人工智能是相对于垂直领域的人工智能而言的，是指能够在跨领域、多场景下得到应用的人工智能技术。之所以存在这种区分，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人工智能技术在长久以来都未能突破“常识”的瓶颈，即虽然基于大量数据的学习，人工智能技术仍然只能在特定领域、特定场景边界的约束下得到应用。自2022年以来，大模型技术路线的发展使得人工智能技术具备了“常识”能力，即该技术已经可以在不给予特定领域、场景预训练数据的情况下，也能够习得学习能力，它的核心特点是可以以较低成本向其他领域、场景迁移，并因而具备普遍应用、广泛应用的潜力。此次广东将政策聚焦通用人工智能产业，是地方创新举措，试图抓住技术前沿，通过提供有利于通用人工智能技术研发和应用的政策环境而率先释放其技术变革潜力与能力。

曹咏萍：通用人工智能（AGI）不仅能够像专用人工智能（AI）一样执行特定任务，而且能够在多个领域里自主学习和解决问题。通用人工智能被认为是推动下一代技术革命的关键，此次广东将政策目光瞄准通用人工智能产业,具有重大意义：第一，专注AGI的研发，有助于推动新的算法和计算模型的突破，使广东成为AGI领域的科技创新前沿阵地，在全球科技竞争中保持优势。第二，大力推动AGI的发展，将会加速经济重心从传统行业向以数据和智能化为核心的新兴行业转移，从而促进整体经济结构发生转变，为传统产业优化升级提供新契机。

数据是人工智能的基础。《实施意见》提出将打造粤港澳大湾区数据特区，您如何理解？其应该“特”在何处？

贾开：人类社会的复杂性、动态性使得准备服务于人工智能训练和学习的数据库面临诸多挑战。首先，很多场景、领域是缺失数据的；其次，即使存在数据，不同模态数据、不同结构数据往往很难被加以利用，很难形成规模效应；最后，即使是优质数据，考虑到数据与个人权益、公共安全等人类社会基本价值紧密相关，如何在确保安全前提下的应用也是关键。在此背景下，粤港澳大湾区数据特区是通过先行先试突破前述三点困境的一次尝试。

曹咏萍：粤港澳大湾区涵盖两个特别行政区以及内地城市群，其数据合作机制和流动方式在法律、技术和管理上都具有特殊性。同时大湾区的国际化背景使国际数据交流和合作更具有开放性和前瞻性。未来的粤港澳大湾区将成为一个融合多元文化、以创新为驱动力的数据特区，这必将为通用人工智能产业提供充满活力且特色鲜明的发展生态。

黄伟：打造粤港澳大湾区数据特区，应该“特”在“通”“治”“新”上。“通”是指高质量数据要素的流通与共享，这也是粤港澳大湾区数据特区的数字经济价值创造的基础。通过加强区域合作，推动数据要素的自由流通和共享，可以更好地发挥数据的价值。“治”是指高质量的数据治理与安全，这也是粤港澳大湾区数据特区的重要保障。要建立完善的数据治理机制和法律法规，保障数据的隐私和安全，促进数据的规范化和标准化。这样不仅可以提高数据的质量和可用性，还可以避免数据泄露和滥用等风险。“新”是指高质量的创新与特色应用，这也是粤港澳大湾区数据特区的核心目标。要积极推动数据在各行业、各领域的应用和创新，培育新的数字产业生态，提升大湾区的整体竞争力。

近年来，人工智能已在深圳的金融、制造、交通、供应链、医疗、政务等领域均实现良好应用。在您看来，未来深圳应当如何进一步发展通用人工智能产业，推动广东建设通用人工智能产业创新引领地？

曹咏萍：首先应加大AGI的研发投入，强化产学研结合，构建包括数据处理、算法开发、硬件制造等在内的产业链。其次，优化政策环境，并建立法规框架，确保AGI的发展符合伦理和法律标准。同时，应与国际顶尖研究机构和企业深度合作，积极参与国际AGI领域的标准制定，提升深圳在全球AGI产业中的影响力。此外，应鼓励扩大AGI技术应用场景，通过示范项目和试点应用，展示AGI技术的实际效果和潜在价值。

黄伟：加强与各行业的融合应用。深圳可以发挥自身在金融、制造、交通、供应链、医疗、政务等领域的应用优势，进一步扩大通用人工智能的应用范围和领域，推动各行业与通用人工智能的深度融合。

加强技术研发和创新。深圳可以加大对通用人工智能技术研发和创新的支持力度，鼓励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引进高端人才，推动技术成果转化和应用。

加强与粤港澳大湾区其他城市的合作。深圳可以与粤港澳大湾区其他城市共同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通用人工智能产业集群，实现资源共享、优势互补。

重点关注通用人工智能产业赖以发展的、目前部分省市重视不够的重要领域，如大数据质量及其标准领域，大数据高质量标注等。

加强政策支持和引导。深圳可以进一步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措施，优化营商环境，吸引更多优质企业和人才来深圳发展。

贾开：第一，加快推动教育体系和社会保障体系改革，尤其注重技能工人、产业劳动者的知识体系更新发展以及与之相关的配套保障制度完善。通用人工智能的关键价值是实现“人-机”合作，而并非对劳动者的普遍替代，这是需要明确的。深圳如果能够找到一条释放“人-机”合作潜力的模式、道路，那将是最好的先行先试示范案例。

第二，加快传统制造业的数字化转型进程，为通用人工智能的技术创新和产业应用准备条件。数字化转型是第一步，传统产业在流程、管理等方面的配套改革，同样不可或缺。

第三，加强对外交流，特别是通用人工智能技术研发和产业应用方向的科技人才交流互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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