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事杜都督,最近展示出了一些惊人的时尚天赋。
她每日的OOTD里,多了一副几乎能包裹半张脸的头戴式耳机。
作为办公室里最懂潮流的人,杜都督说这一半因为时尚,另一半是因为“晚高峰地铁人太多了”。
面对我的一脸问号,杜都督补充解释:
“没有耳机,我就是挤嘈杂晚高峰的苦命打工人;戴上耳机,开启降噪,我就拥有了价值上亿的私享出行工具。”
我觉得杜女士也许发现了一些与世界和解的哲学——如果不能让这个世界静音,那就包裹住我自己的耳朵。
发现这生活哲学的朋友,显然不止杜都督一个。
晚高峰的地铁站和车流中,我随意一扫,发现十有八九都戴着耳机。
头戴式、入耳式、开放式……造型各有不同,但他们都佐证了一个共识:
耳机,早已成为了打工人的赛博义肢。
如果要给打工人的每日噩梦排个名。
点完咖啡发现忘用券排第三。
上地铁发现忘带耳机排第二。
到公司发现出门前揣进包的耳机仓里没耳机排第一。
只花了几十年,耳机就完成了与人类的深度共生。
在上世纪80年代,拎着Walkman在街头听磁带里的劲歌金曲,还像今天在地铁里戴着Vision Pro办公一样稀罕。
而现在,耳机早已司空见惯。
根据2018年一份针对1000人的抽样调查,20多岁的年轻人在一天的三分之一时间里都在佩戴和使用耳机。
办公室的I人小K,耳机几乎是他的本体。
上周四,头一次忘带耳机的他展示出了万分的无措,一整个白天,他的工作效率降至20%。他描述自己彼时彼刻的感受:
“发现忘带耳机,不亚于当头暴击,世界末日。”
“我把我的灵魂落在了家里。”
有网友说,某次到图书馆学习,一掏包发现没带耳机,当下就觉得今天学不了一点,只能打道回府。
更依赖耳机的人,则连睡觉都要戴着耳机,用音频填满睡前大脑的空隙。
耳机,几乎成了这代年轻人的“外置器官”。
上下班路上要戴耳机,地铁也好,公交也罢,只要在茫茫的人海或车流里把耳机一戴,那么世界便开始围着你缓慢旋转;
工作学习时要戴上耳机,哪怕耳机里没有一丝声音,也是一个“正忙,勿扰”的天然警示牌;
健身时耳机必不可少,毕竟,比起无氧区的朋友撸铁时发出的奇怪呻吟和设备动静,大家显然还是更喜欢在喜欢的节奏里,感受自己燃脂时的呼吸;
跑步、骑行的时候也需要一副耳机。倒不是说大自然的风吹鸟鸣缺乏吸引力,而是因为运动到底是孤独的,在体能的临界点,我们需要一些衡定的陪伴,又或者激昂的频率。
如今,耳机的花样越来越多。
头戴的、入耳的、开放式……不同的传音形态,在不同的场景下承载着相同的陪伴感。
对于耳机的重度使用者而言,这两个塞在耳朵里的发声装置,则宛如他们灵魂的基站——每天都需要实时与其连接。
而一旦人机分离超过5米,那么他们就会和小猫咪一样,产生一种听觉层面的“分离焦虑”。
在社交媒体上,由耳机引发的“绝望场景”比比皆是:
上班出门前,发现自己的蓝牙耳机盒怎么都找不到。
上了高铁,发现后排坐着淘气吵闹的孩子,微笑着打开手包,发现降噪耳机忘在了家里。
来到游泳馆,换好泳裤泳帽,塞好耳塞,把自己防水的,已经存了三期播客的李现同款OpenSwim Pro游泳耳机往脖子上一挂,才发现昨晚忘了给它充电。
......
而伴随着我们与耳机的深度绑定,这种原本只是用来发声的设备也开始如眼镜和手表一样。
成为了一种可以被潮流光顾的配饰。
正所谓时尚就是一种循环,这话,在耳机的世界也相当适用。
2
时尚就是一个圈
2016年末,苹果的AirPods闪亮登场,不仅开启了一轮全新的科技时尚潮,还让“不插线听音乐”成了一种身份阶层的象征:
当时有华盛顿的政客因为戴着有线耳机,而被路过的中学生大骂穷鬼。
LV、Prada等奢侈品牌还为AirPods推出了“尊版”的耳机保护套。
尽管长得像豌豆射手,白色外壳怕脏,并且还总容易一不留神就弄丢一只,但不可否认,当年在街上,耳朵里塞着一副AirPods确实成了不少潮男潮女的标配。
而在诸多厂商和“华强北科技”的跟进与消化下,很快“旧时苹果堂前机”,就“飞入寻常百姓耳”。
蓝牙耳机一路高歌猛进,让各大手机厂商相继告别3.5mm的接口,似乎将有线耳机逼到了即将淘汰的边缘。
然而这两年,从日韩到欧美,从金珍妮(JENNIE)到泰勒·斯威夫特,伴随着越来越多的明星开始带头“返璞归真”,有线耳机竟作为一种时尚单品迎来了翻红。
过去总是能如藤蔓般纠缠不清的耳机线,而今却成了一抹专属于卫衣和外套的点缀色。
而有线耳机曾经的笨重与显眼,现在也成了一种专属于内向族群的便利和安全感。
文雅地讲,如博主Shelby Hull所言:
“即使耳机里没有任何声音,戴上耳机也表明你不会被打扰——这才是真正的奢侈。”
而直白地说,则是下面这则评论:
更重要的是,这种时尚单品还可以相当便宜——不论你买的是小米还是名创优品,一副有线都是19.9元就能搞定,既听了歌,也造了型。
以此类推,头戴耳机则算是在“有线回潮”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是的,这种扣在头上轻易就能搞乱发型的聆听挂件儿,显然比它的“亲戚们”要更大、更沉、更能让你的颅顶和颈椎感到压迫。
但反过来讲,头戴式耳机也足够显眼,足够能成为某种网红搭配的主角,
甚至足够让它和stanley的水杯与装瑜伽服的托特包,共享“白女三件套”的头衔。
而双耳被完全罩住的那种包裹感,虽然裹久了难免会感到酸痛,但确实能为你隔绝喧嚣,令人从声音层面摆脱外界的纷扰。
并且,如果你身处北方,那么头戴耳机还能偶尔平替一下耳包,在放送播客的同时兼职一些保暖工作。
据高通发布的《音频产品使用现状调研报告2023》显示,“佩戴舒适度”超过“价格”,成为用户选择耳机时首要的考虑因素。人们对耳机的需求正从满足基本功能,转向更为舒适方向升级发展。开放式不入耳蓝牙耳机也迅速成为近两年的爆款。
所谓的开放式,更直观形象、便于理解的说法是:不入耳。与入耳式和头戴式相比,不入耳耳机能在“舒适”这一点上带给人们更多的选择。最近几年异军突起的国货品牌韶音就是以开放式耳机产品见长。
所以说,有人会在人海中罩上Beats solo,用音乐给心灵铸墙,也就有人会在燃烧荷尔蒙时戴上韶音OpenRun Pro 2,在运动中让双耳解放。
这种“既能听到环境的变化,又能感到自己偏爱的声音”的开放式耳机,如今,是运动潮人的新宠。
不论是封闭还是开放,不论耳机的形态随潮流如何变化,“必须要听点什么”的需求始终盘桓在每一个都市人脑海里。
我们,已经没法让自己的大脑闲下来了。
3
内心的自留地
网易云的日推歌单,小宇宙的推荐播客,喜马拉雅的有声书,微信听一听的有声公众号文章......
不同平台不同频率的声波,从不同的耳机传入一副相同的耳朵里,拼凑成了一个都市个体一整天的听觉队列。
地铁通勤靠听早间新闻来了解世界,上班摸鱼用听脱口秀来解压,在健身房把听燃曲作为最后冲刺跑的燃料,在夜里则祭出听了百八十遍的郭德纲相声来助眠......
哪怕只是离开工位去楼下拿个外卖,或是在厕所蹲上个10分钟,一个上班族也会掏出耳机戴上,只是因为:
一次只做一件事,成为了一种奢侈。
专心致志地开车,心无旁骛地走路,让大脑全然地放空和放松,总有些没有把时间合理用起来的奢侈感。
所以,“不能让自己的耳朵闲下来,一定要听点什么。”
这听的东西,可以是拓宽你思想的知识,也可以是转换你情绪的曲子,哪怕它本身毫无信息增量,只要能安抚你饥渴的听觉神经,便算是“好听的东西”。
难怪有人吐槽说,今天的我们都患上了“耳机依赖症”,过于安静反而会使我们感到焦躁。
所以,就像耳机最终成了我们的赛博义肢一样,伴随式的收听也成为了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但即便拒斥无声所制造的无聊,我们也不愿让各色音波,不加筛选地进入自己的聆听场域。
面对庞大的外在,我们习惯于将降噪开启,把音量调大,在一个喧闹的世界里“在场却又缺席”。
我们一面尽力去屏蔽外界的各种纷扰,一面又不想让内心陷入一丁点沉寂,致使“摘下耳机”这个动作,成了这个时代独有的“脱帽礼”——它代表了你对某种震动频率展现出的强烈在意。
换句话说,我们想要去倾听的,其实就是那些我们熟悉的、感兴趣的、能让我们感到安全和舒适的声音。
虽然这些声音或有价值,或无意义,但它们所拼凑出的,却是个体最纯粹与最私人的内在。
透过它们,我们不仅可以打发无聊,隔绝班味儿,逃离嘈杂,遁进内心,我们还可以在声波的倒影里,听见真正的自己。
作为大都市里一颗颗的螺丝钉,我们已经把太多的感知和精力,都贡献给了某一个庞大系统,而“自主选择听什么”,便成了我们在快节奏生活浪潮里,为数不多的自留地。
于是乎,我们终于再也无法离开耳机,强迫症般地在各种时刻,给听觉神经一些刺激。
因为那个由一副副耳机所框出的小世界,存放着我们在这个紧绷时代里仅存的一份安宁。
撰稿|凯斯 三三,编辑|闫如意,本文转载专注于发现衣、食、住、行、玩等领域背后知识的微信公众号【凤凰生活报告】,关注凤凰生活报告,精致饭桌谈资较大供应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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