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enAI的72小时政变：办公室战争将如何毁灭这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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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电厂，作者 | 张勇毅，编辑 | 高宇雷

从11月18日OpenAI CEO Sam Altman 被董事会解雇的消息爆出后，这场事件已经诞生了超过 72 小时，同时还在继续发酵中。它的受关注程度甚至超过了同期进行的 APEC 峰会还是加沙冲突。

由于此次事件发生后，几乎全程关键动向Sam Altman 都有利用社交媒体平台更新，加上包括马斯克、微软 CEO 纳德拉以及众多科技记者同样使用社交媒体第一时间发布信息，这场 OpenAI 一家公司的办公室斗争，似乎已经与全球经济乃至人类的未来息息相关。

在社交媒体掌握互联网几乎话语权的今天，造就了人类历史上罕有的「一个公司动向几乎搅动整个互联网」的奇景。要搞清楚OpenAI 当前发生了什么，这场办公室战争中角力各方的利益与行动就至关重要。

微软的立场

OpenAI的繁荣离不开微软的鼎力支持，但这不意味着微软对其发展全无意见：按照 OpenAI 的独特股权架构，即使微软占据 OpenAI 49% 的股权，仍然无法在董事会中占有一席之地，这也意味着微软很难直接参与到 OpenAI 的核心决策中。

此前据The Information 报道，微软对 OpenAI 董事会的这些操作事先并不知情，甚至在最终决定出炉时也只是提前媒体五分钟收到驱逐 Altman 这一决定，这让微软 CEO 纳德拉得知这一消息后非常愤怒。随即采取行动主动联系 Altman，并向其提供工作邀请。

到11 月 20 日，Altman 再次以访客的身份现身 OpenAI 办公室、再到两个小时后谈判破裂，Altman 并未回归 OpenAI 时，微软的应急预案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微软 CEO 纳德拉在推特上宣布 Sam Altman 与 前总裁Greg Brockman 将加入微软，并领导一个「全新的 AI 团队」。

纳德拉于11 月 20 日发布宣言，更像是在美股盘前交易开始前的“救市策略”：毕竟在 Altman 与董事会谈判破裂后两个小时内快速决定将其收入麾下、同时以发推特而非正式声明的方式首先公布这一消息，已经能说明微软此时急于挽救股价的急迫。

但微软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终究与OpenAI 在 AI 发展愿景上有着巨大的差异——纳德拉的一条推文让微软市值上浮 600 亿美元，但这并不是 OpenAI 成立的愿景。

因此将原班人马重新召集、另起炉灶诞生一家由微软投资的新公司，或许是更具可行性的一个选项。在被开除前夕，Altman就曾在多个场合透露过另起炉灶、创办一家用于开发生产 AI 训练用芯片的公司。

到现阶段，即使OpenAI 估值会大幅缩水，对微软而言也已经是从中获益匪浅：一个原班人马出走创立、能更直接被微软控制的「第二 OpenAI」显然更符合微软的利益，也完全足以覆盖微软对 OpenAI 的投资。

员工的行动

在美剧《纸牌屋》中，编剧借主角弗兰克安德伍德之口，道出了政治营销的终极奥秘：口号是否正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快速建立起足够的凝聚力。

本次“政变”中来自OpenAI 员工以社交媒体为主阵地的反击，又一次阐释这条集体主义价值观的定律，“没有人才，OpenAI 一无所有” (OpenAI is nothing without its people) 这句朗朗上口的口号如同野火一般，仅用数个小时便传遍了社交媒体，成为了反 OpenAI 董事会派员工用于表达自己立场的口号，更让这起事件带有了一点"出埃及记"的悲壮感。

员工的发声迅速成为了事件影响进一步扩大化的导火索：11月 20 日，近 500 名 OpenAI 员工公开发起联署抗议信，信中指责董事会没有能力监管 OpenAI，要求解散并重组 OpenAI 公司董事会，并重新任 Altman 为 CEO，同时前总裁 Greg Brockman 也需要回归，否则这些员工将会辞职以表示对 Altman 的支持。

截至北京时间 21 日早，OpenAI 全数约 770 名员工中已经有超过 700 人签署了这封联名信，更耐人寻味的是：此前被外界普遍认定为是「逼宫」主使的 Ilya 也参与了这封联名信，此前他也曾发帖表示自己对参与董事会的行动感到后悔，自己无意割裂 OpenAI。

在事件爆发第三天之前，甚至很多人都并没有意识到OpenAI 员工也是这场角力的一部分，而 OpenAI 员工此时密集采取行动捍卫自己的权益，这或许也与背后微软的动作有关：联名抗议信中已经有明确提出，表示他们已经得到了来自微软的保证，所有的 OpenAI 员工都将获得岗位。

社交媒体上很多人将Altman 比喻为当初被迫从 Apple 出走、成立 NeXT 的乔布斯，但奥特曼显然不是那个孤独出走的苹果缔造者，有着人才号召力的他有能力另起炉灶建立起一个新的 OpenAI：即使这意味着很多事都需要重新开始。

即使是马斯克在宣布成立X.ai 时，也是首先宣布了这家公司的创始成员都是来自行业内顶尖的人工智能专家，因此即使最终这封联名信没有起到给董事会施加压力的作用。也已经向外界传达了足够强有力的明确信息：OpenAI 员工与 Sam Altman 站在一起。

OpenAI的未来

经过此番波折，按照目前Altman 与董事会的决裂、公开宣布将加入微软「继续自己的使命」之后，OpenAI 无论是在内部凝聚力还是在人才吸引力上都元气大伤。

在此次风波爆发的前48 小时，外界对于 Sam Altman 的形象还局限于「不懂技术的职业经理人」「为了商业化不顾 AI 安全」这些印象上，但随着更多支持 Sam Altman 的 OpenAI 员工愿意站出来发声，更多关于 OpenAI 办公室生态的细节才得以解密。

据董事会委任的新任OpenAI CEO、前 Twitch CEO Emmett Shear 介绍，董事会与 Altman 的冲突并非是因为外界盛传的安全分歧，同时表示董事会同样支持 OpenAI 迄今为止将大模型商业化的行动。但这同样仅是一面之词。

事实上，在OpenAI 近乎全数员工都表态要求解散董事会、Sam Altman 恢复原职的情况下，Emmett Shear 处境同样尴尬，即使他现在已经发布了自己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其中包括委任独立调查员、对管理团队进行改革等内容，但或许他的这些报复甚至都没有实现的机会，他就已经不再是 OpenAI CEO 了。

随着OpenAI 员工集体发声支持 Altman，董事会即将面临那个著名的忒修斯之船悖论：一个现有员工几乎全数出走的 OpenAI，显然不是他们想要控制的那个 OpenAI。

即使OpenAI 公司框架下还有大量的专利与 IP 以及仍然算是业内顶尖的算力资源，元气大伤的 OpenAI 也很难恢复往日辉煌，这是员工不再惧怕来自办公室的压力、主动发声的底气所在。

竞争对手的动向

即使周一纳德拉的救市策略看似已经取得成功，微软也有可能获得大量OpenAI 出走的顶尖人才，但眼下微软也并未真正成为「最后赢家」：事态仍然充满变数，大伤元气的 OpenAI 就像一个正在着火的金库，出走的不仅有人才，更有稳定的客户群体。

诸如DeepMind、Meta 等 AI 前沿研究机构都在趁此混乱时刻向 OpenAI 员工抛出橄榄枝，Salesforce CEO 甚至发帖声称任何 OpenAI 员工此时辞职加入他们，不仅能获得同级别的更高薪资，还能立即兑现期权。

此前由前OpenAI 高管和 Dario 兄弟共同创立 Anthropoic 已经拿到了拿到了来自亚马逊与 Google 的投资，OpenAI 早先也曾向其提出合并邀请但遭到拒绝，如今趁此机会，Anthropic 成为了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 OpenAI 的公司，据 The Information 报道，上周末已经有一百多名 OpenAI 客户联系了 Anthropic，考虑将自己的服务从 OpenAI 迁移出来，同样受益的也有微软 Azure 以及更多的 AI 初创企业。

AI的前景

除了抱着吃瓜心态之外，不少用户实际上也是在担心：原本好用的ChatGPT 订阅服务是否会突然发生重大变化，人才出走后的 OpenAI 能否如期推出 GPT-4.5？后续定价策略是否会发生改变？甚至当市面上出现更加有竞争力的选项时还是否值得订阅。这些问题似乎都与眼下的事态进展息息相关。

按照眼下事件的发展方向、OpenAI原班人马出走重新创建一个 ChatGPT 2.0，也意味着用户需要再一次付费，更不用提那些已经与 OpenAI 签订关于使用 GPT-4 在商用场景中的商业用户。换言之，上用户才是为整场“政变”付出代价的「最后付款人」。

值得庆幸的是，构建AI 大模型这件事本身仍然属于超级工程的范畴，这意味着在算力、研发团队以及预算充足的情况下，重新造出一个 GPT-4 并不会太慢，但这也给了更多竞争对手追上第一梯队的机会，新团队势必也将面临更加激烈的竞争。

只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即使事态就此走向平稳，一切也都再也回不到72 小时之前，人工智能行业即将迎来一场行业地震。